台灣思想犯不可復辟：從旺旺中時事件談民主與思想自由

文／許文忠博士

近期，旺旺集團總經理蔡旺庭於北京參加「海峽兩岸中華文化峰會」時，公開表示「旺旺起源於中國台灣、發展於祖國大陸，我們就是中國人」。此言論隨即引發台灣社會的廣泛討論，陸委會譴責其附和中共統戰言論，並表示將檢視旺旺中時集團是否涉及與中共黨政軍合作。這一事件讓人不禁反思：在民主社會中，國家應如何平衡言論自由與國家安全？我們是否可能因為某些言論或思想，而再次滑向「思想犯罪」的危險邊緣？

台灣作為民主社會的典範，應該以堅定的立場捍衛思想與言論自由，避免重蹈歷史覆轍。從旺旺中時事件出發，我們有必要重新檢視思想自由的重要性，並探討民主國家為何不應復辟「思想犯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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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想自由是民主的基石

思想自由是民主制度的核心價值。國際人權規範如《世界人權宣言》第18條與第19條、《公民與政治權利國際公約》（ICCPR）第18條與第19條，都明確保障個人思想與言論的自由，強調任何人都不應因內心的信念或觀點而受到懲罰。民主國家的法律基礎——「罪刑法定主義」也指出，唯有行為造成具體危害時，才能加以制裁，思想本身不構成犯罪。

哲學家約翰·彌爾在《論自由》中曾提到：「即使一種意見是錯的，禁止它也會減少社會對真理的認識與辯證。」這一觀點強調了思想自由對社會進步的重要性，因為自由的思想交流與辯論是民主制度得以運行的基礎。禁止思想不僅違背人權，更會扼殺創意與批判精神，阻礙社會的進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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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重要的是，思想與言論自由也是台灣民主發展的核心價值。這是民進黨的前輩與台灣人民的先輩們共同追求的目標，是他們在威權時代冒著生命危險所捍衛的基本權利。無論是雷震案、《自由中國》的創辦，還是鄭南榕為「百分之百言論自由」的犧牲，都證明了思想自由對台灣民主的重要性。這些歷史都提醒我們，市場無罪、言論自由是民主的核心內涵，必須被珍視與捍衛。

歷史教訓：思想犯的危害

歷史告訴我們，當國家以「思想純潔」為名壓制異議時，往往會導致恐怖政治與社會崩解。在蘇聯史達林時期，數百萬人因被懷疑「思想異見」而被送進勞改營（古拉格）。索忍尼辛的《古拉格群島》詳細記錄了這種恐怖統治如何摧毀了人的基本尊嚴與社會的創造力。同樣地，納粹德國以思想控制結合極權主義，壓制所有非納粹思想，導致學術界與言論界的大規模流亡，並釀成了人類歷史上最慘痛的災難之一——第二次世界大戰與猶太人大屠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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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亞洲，韓國軍事獨裁時期也曾以《國家保安法》打壓異議，許多學生與知識分子因談論北韓或批評政府而被判刑。直到1987年韓國民主化後，廢止思想審查，才逐步實現真正的自由與民主。同樣的教訓也發生在台灣，白色恐怖時期數千人因懷疑信仰共產主義、主張台獨或閱讀禁書而被判刑或槍決。雷震案與鄭南榕自焚事件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例子，前者因創辦《自由中國》雜誌批評政府而被捕，後者因主張「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」而被控煽動叛亂，最終以自焚抗議。這些歷史都提醒我們，思想犯罪的存在不僅違反人權，更會對社會進步造成深遠的傷害。

當代案例：思想犯的陰影是否再現？

除了旺旺中時事件，近期的另一個案例同樣引發對思想自由的討論。2025年，台灣YouTuber八炯等人檢舉中國籍配偶劉振亞（亞亞）於其頻道上宣揚武統言論，內政部隨後依《兩岸人民關係條例》廢止其在台依親居留許可並限期離境。此舉引發社會對言論自由與國家安全界線的討論。許多人擔憂，若國家以言論內容作為懲罰依據，是否會逐漸走向思想審查的危險地帶。

需要強調的是，蔡旺庭的言論雖然引發爭議，但其內容也可以從中華民國憲法的角度得到解釋。根據憲法，中國大陸仍然是中華民國的領土，陸委會的設置也基於此法律架構。因此，蔡旺庭稱「祖國」為「中國」，在憲法框架下可以解釋為中華民國的中國領土概念，並未違反現行法律或涉及具體危害行為。此外，民國60年代與70年代以前的教育體系中，台灣的歷史教育本就強調「中國」的概念，這些背景也應納入考量。

法律與學術觀點：思想不應成為犯罪對象

在法律上，許多國際與國內案例都強調思想不應成為犯罪的對象。德國聯邦憲法法院早在1958年即指出：「國家不能因為某人持有某種政治信念或思想就剝奪其基本權利。」美國最高法院在1969年的Brandenburg v. Ohio案中裁定，除非言論「直接導致即時非法行動」，否則即使主張激進思想也受到保護。在台灣，大法官釋字第578號（2004）宣告《刑法》第100條關於「思想叛亂罪」違憲，強調「僅因持有某種思想，不得受刑罰處分」。這些判例清楚表明，民主國家的法律應懲罰行為，而非思想。

台灣思想犯不可復辟：歷史教訓與民主呼籲

旺旺中時事件與其他近期案例顯示，思想自由在台灣仍是一個需要持續捍衛的重要價值。台灣作為民主社會的典範，應該以堅定的立場保障思想與言論自由，避免重蹈歷史覆轍。法律應僅懲罰具體危害行為，而非內心信念；國際人權規範保障思想自由為基本人權；歷史教訓顯示，思想罪的存在往往導致極權與社會崩解；禁止思想將扼殺創意與批判精神，阻礙社會的進步。

台灣的白色恐怖與《刑法100條》違憲的歷史已證明，思想犯罪與民主原則背道而馳。這是民進黨的前輩與台灣人民先輩們共同追求的價值，也是我們今日所應珍視的民主核心。為了確保民主制度的健康運作，政府在保障國家安全的同時，必須尊重人民的基本權利。讓台灣繼續成為全球自由價值的燈塔，是我們共同的責任。

作者：白色恐怖受難人第二代和第三代 許文忠博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