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民黨主席選舉將於18日投票,期間6位候選人也先後參加多場政見發表會與辯論會,每個人也針對國民黨的未來方向進行說明。對此,資深媒體人何啟聖從5點觀察,分析候選人之一張亞中在這幾場的辯論表現,他從語言對抗到制度自覺,他不是在「演辯論」,他是在以辯論改革政黨。

何啟聖今(6)日在臉書發文指出,在中國國民黨所舉辦「唯一」、也是「最後」一場的黨主席選舉電視辯論會中,張亞中以強烈的語氣、犀利的邏輯和不假修飾的直言,成為全場焦點。有人批評他砲火猛烈、氣場壓人,也有人讚嘆他敢言敢戰、擲地有聲。
然而,若將這一切僅視為情緒上的表演,則不免流於膚淺。因為張亞中真正想挑戰的,並非對手的面子,而是國民黨整體政治文化的形態。他透過辯論本身,意圖開創一種新的政治形式——在民主框架之下,重塑黨內公共討論的結構與尊嚴。
對於張亞中的辯論表現,何啟聖提出5點觀察進行分析,分別為「辯論不是禮儀,而是制度」、「從傷痕中誕生的理性之怒」、「以辯論為民主形式的再造」、「理念政治對抗人格政治」及「辯論即改革」。
首先,針對「辯論不是禮儀,而是制度」這點,何啟聖提到,在台灣政黨政治的現實中,辯論往往被視為程序性的過場。候選人客氣寒暄、陳述政見,甚至避免交鋒,以維持表面上的「團結氣氛」。這樣的辯論形式,實際上反映出國民黨長久以來的文化慣性:人情重於理念,和諧優於真實。
張亞中的出現,正是對這一慣性的反叛。他拒絕把辯論當作表演,而是視之為理念對撞、真理檢驗的戰場。當他嚴肅地質問對手、挑戰黨內矛盾時,他所執行的,其實是一場制度性的「形式改革」——把辯論從表象的「風度競技」提升為一種思想的「公共檢驗」。這是政治學中所謂的「形式理性」重建:在既有框架內,用程序推進實質內容的覺醒。
其次,在「從傷痕中誕生的理性之怒」這點,何啟聖認為,張亞中的辯論風格,並非情緒性反應,而是一種帶著理性節奏的憤怒。他四年前參選黨主席時,曾以理念與改革論述獲得基層支持,最終卻在體制壓力下敗給朱立倫,並在事後遭遇長期的黨內排擠與邊緣化。這段經驗,不只是政治挫折,更是他對黨內結構性不公的親身體驗。
因此,他這次重返辯論場,不是為了個人復仇,而是以「被排擠者的視角」,重新揭開國民黨制度的盲點。他的嚴肅,來自對黨的失望;他的強硬,是為了讓整個黨重新學會「自我檢驗」的能力。這是一種理性之怒——一種對不思變、不願辯、不敢對話的文化所做出的制度反抗。

第三,在「以辯論為民主形式的再造」這點,何啟聖指出,在民主政治的演化史上,每一次制度的進步,往往從形式的創新開始。張亞中的辯論,不只是語言上的挑釁,而是一種對「民主形式」的再造。他在辯論中創造出一種新的政治語境:在尊重程序的前提下,以思想張力取代禮貌性共識,以問題質詢取代敷衍回應。
這樣的辯論形式,本質上是一種民主教育。它迫使觀眾重新學習,什麼是真正的公共理性。它也讓國民黨必須重新面對:當一個政黨的內部討論只能容納溫和聲音,而不能容忍尖銳質問時,那個政黨其實已失去民主生命力。張亞中在辯論台上所展現的,是一種「制度性表演」——他用自己的語言節奏、對抗姿態,逼迫整個黨去體驗什麼叫「真正的辯論」。
第四,在「理念政治對抗人格政治」這點,何啟聖續指,張亞中的辯論策略,實際上也是「理念政治」對「人格政治」的對抗。國民黨長期的派系文化與人情體制,使政治人物往往以「誰對我好」取代「誰說得對」。在這樣的土壤裡,辯論淪為修辭裝飾,而理念被掩埋在權力算計之下。
張亞中以學者的身分、理性的口吻介入這一結構。他的問題不是為了讓對手難堪,而是要求黨回到思想層次思考:何為藍營的主體性?何為兩岸論述的根本?何為黨的世代責任?他用辯論的方式提醒整個政黨:政治若沒有思想,就只能成為選舉機器;而沒有辯論的思想,也只是口號。
最後則是「辯論即改革」這點,在這層意義上,張亞中參與的不僅是一場選舉,而是一場制度改革的實驗。他用辯論的形式,推動黨內文化從「禮貌民主」走向「思辨民主」,讓國民黨重新學會對話、對抗與自省。
這是一種從形式通往本質的改革路徑——從語言結構開始,改變思考方式;從思考方式出發,重建政治文明。

最後何啟聖以「當語言重新有了重量」為結語,直言張亞中讓國民黨的辯論,第一次有了真正的張力。他用強硬語氣逼出真誠,用嚴肅神情喚回理性,讓辯論重新成為思想的試煉場。或許他的風格讓人不適,但那正是國民黨長期缺乏的東西——不適,是改革的開始。
何啟聖說,他不是在「演辯論」,他是在以辯論改革政黨。而在台灣這樣仍在學習民主的社會裡,這樣的行動,也許正是我們最迫切需要的一場思想啟蒙。